光 輝

耶夫與克寧寧告別了約瑟先生，離開了園藝店，出來的時候，上頭是法瑞亞的靜謐的星空，現在他們需要漫步到可以搭便車的地方，好回到他們原來的停車場。

波波先生剛傳來了訊息，愛琳薩明天的手術沒問題，歡迎他們返回總部。

「耶夫你是怎麼了？」克寧寧在離開沒多久，忍不住開口，他透過昏暗的街燈端倪身旁的夥伴表情。

「嗯？怎麼了嗎？」耶夫從手機訊息中抬頭，螢光幕的燈照亮著他的側臉，和善的微笑依然掛在不符合實際年齡的臉上。

四十幾歲的耶夫，面容卻像是二十出頭的青年，唯一比較近似他年齡的地方，大概只有那雙充滿粗繭、皺紋與傷疤的醜惡手臂。

「你問了約瑟先生太多問題了吧？還滿私人的。」克寧寧語帶譴責。

「嗯……我想他不喜歡會拒絕吧？」耶夫沒有內疚的表情，藍光下的側臉像隔了一層面具。

「他不好意思拒絕我們吧？」克寧寧別過頭，看向法瑞亞村莊的街道，住家都相隔甚遠，僅看到幾個大人與小孩在屋外聊天。

「你是想問出什麼嗎？」克寧寧問。

耶夫從來沒有傷害過任何人，他溫和敦厚的性格甚至常擔任照顧者的角色，幾乎沒有人會討厭他。

「嗯……」耶夫把手機收進口袋裡，思考了一陣子：「算是吧？」

他抬起頭，看著克寧寧：「波波先生跟我說達斯大人總是花錢在愛琳薩身上，還負擔了她家的所有經濟支出。」

「這個我知道，當年愛琳薩離開的時候，大家就知道了。」克寧寧記得那個瘋狂的一天，彷彿所有人都被牽扯到這種修羅場，達斯堅持把愛琳薩送走，他倉促的決定像是不願為事情負責而推卸。

「波波先生說：達斯大人只會付錢而已。」耶夫緩緩說道：「我有點生氣。」

「每個人都有自己表達的方式啊。」克寧寧覺得這是達斯最盡力的表達方式了。

雖然不知道達斯經歷過什麼，但是大家似乎都看得出來，他對任何情感都很不敏感，甚至好像有表達障礙。

「達斯大人或許不是在乎愛琳薩，他只是怕愛琳薩而已。用錢什麼的，根本只是讓其中一方用最低的付出敷衍對方的情感。那才不是笨拙，而是膽小、不願負責的態度。發生什麼事情就用錢丟過去解決，達斯大人都這年紀了難道都不懂正常的表達關心嗎？看到這種態度真是令人生氣！」

克寧寧可以從他急速冷冽的口吻中，感覺到耶夫對此不滿很久了。

「這、畢竟是別人的事情……」克寧寧摸摸自己光禿禿的頭頂：「我們也不要管太多吧？」

「我沒有管很多啊，」耶夫笑道：「只是想多了解愛琳薩為什麼喜歡這種人而已，很高興從約瑟先生那裡聽到愛琳薩的事情。」耶夫說的時候像是抱怨。

克寧寧覺得夜晚的風有點涼，吹來的風彷彿降了好幾度。

「是啊……跟我們第一次遇到愛琳薩說的不太一樣呢……」

「需要搭便車嗎？」

一台馬車經過他們身邊，馬夫拉動了繩索，馬停下了腳步，傳來低聲嘶鳴，車主掀開布簾探出頭，熟悉的臉孔迎面而上。

「李孟德！」耶夫訝異：「李先生怎麼在這裡？」

李孟德有著黝黑的膚色和湛黑色的眼睛，眉毛很粗充滿劍氣，他的武器是關刀，曾在塔塔加的神木任務中遇見過。

「耶夫先生，我來這裡做考察，你們也來這裡工作嗎？」

「我們的車在山腳下，」耶夫說：「這是我同事克寧寧，我們今天來看同事家人的。」

李孟德點點頭，「上來吧，我載你們下山。」

「便當。」耶夫遞給李孟德一盒便當。

「怎麼好意思，謝謝。」李孟德婉拒：「我等等下山會去買便利商店東西。」

「等等晚上吃東西不方便，我分一半給你。」耶夫打開了便當，精美的排列和豐沛的肉菜，看起來垂延三尺。

耶夫從包包裡取了粽葉，取了一半的飯菜包裹成飯糰狀。

他動作靈活，快速，並且細心的把每樣菜色都包含其中。

「給你，吃吃看！」

「謝、謝謝。」李孟德望著飯糰，又看了對方：「你隨身攜帶粽葉嗎？」

耶夫臉紅，不好意思地說道：「畢竟用塑膠包裹剩菜剩飯太不環保了嘛！」

「好喔……」李孟德點點頭對他致謝。

克寧寧快速吃完飯的時候，李孟德也被影響了食慾，他小心翼翼的拆開繩子，菜肉的香味讓胃口滿了出來。

他起先吃了一口嚐味道，再來一口，再一口，接一口，等到他終於停下來後，已經把飯糰吃完了。

「這是果汁，可以連同包裝都吃下去喔。」耶夫遞給他一個橙色小水球，可以把果汁或任何飲品注入其中，外包裝是食用膜。

李孟德塞進了一口果汁球，吃完的速度讓他自己也十分吃驚。

「真、真好吃！」李孟德瞪大眼：「覺得心裡好像被震撼了。」

耶夫心滿意足的笑了。

李孟德注意到他的表情，轉過來看他，目光停在他眼睛上。

「耶夫先生……眼睛是藍色的嗎？」

「嗯？是啊。很稀有嗎？」

「沒有……就是……」李孟德望了一眼克寧寧，對方擦著嘴回望他：「怎麼，你們需要兩人空間嗎？」

「啊，也不用，」李孟德揮揮手：「只是和耶夫先生在大鐵杉的時候，因為大家都失去蹤影，我曾去找你。」他說：「那時候充滿濃霧，我看不太到，但是隱約感覺有人影衝過來，我以為他是敵人，我追捕他，他卻迅速從我身邊閃過。」

「那麼可怕，李先生沒事嗎？」耶夫關切道。

「那瞬間……我看到了一雙冰冷凶狠的藍色眼睛。」李孟德瞄了一眼耶夫，目光來到他的笑眼上。

耶夫皺眉不解。

「啊，沒事，就只是想說那個人會不會是你認識的人。」

「藍眼睛的人很多，我沒有注意有其他人。」耶夫說道。

「德維克也有去吧？」克寧寧說道。

「啊，沒錯，但是那時候第一個感覺有點微妙。」李孟德不好意思說道：「就是想問看看耶夫先生而已。」

「真奇妙。」耶夫笑道：「李先生真是的，隨時可以聯絡我啊，我有給你名片。」

「啊，是呀……繁忙時候一時忘記了。」李孟德看了窗外說道：「山下到了，謝謝你的晚餐，很好吃。」

「如果你想吃，隨時來<vita et arbores>，我是餐廳主廚。」耶夫說道。

三人告別離開，克寧寧上駕駛座，啟動車子。

「現在回去大概兩小時吧，還可以準備明天要用的藍莓派備料。」耶夫說道。

「又要做藍莓派？給誰的？」

「達斯大人明天回來啊。」耶夫說道：「我現在只希望達斯大人不要在我們沒注意的時候，又對愛琳薩說了什麼傷人的話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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